她揣测着男子的态度，他是在笑话她为顾氏说情的理由太单薄，还是的怪她有事不曾想到他，借了外人的手，以致逆了他的面子？
不对，都不像。
静静看着面前的柯慕辰，纪念第一次发现他陌生得让她意外，好像忽然的，他展示了他一直潜藏的另外一面，叫她里捉摸不透，宛若随时会忽然炸开的谜团。
“说话啊！”
“如果我说都不是呢？”她提出了疑问。
柯慕辰隆起的眉头像个拧巴的疙瘩，“怎么，回应不上来？！”
逼迫的态势，纪念陷入困窘，她想起最初顾南风帮助她时，想起那个猥琐让人生厌的男子，他纠缠她时做过的种种，还有那次惊险的劫持，若非顾南风刚好碰见，哪一桩是她可以完好应付的？
这是柯慕辰都不知道，他没有牵涉其中，没有目及她的难处，更加不知道，她切身遭遇时的难堪和无助的恐慌。
眼下柯慕辰将这些翻出来说，她紧闭嘴巴，更是不乐意提起。如果可以，她更愿对方见到她的独立自力和积极美好。想到这，纪念决定不要正面回应男子的问题。
她道，“当时恰好顾南风在，是他施与援手。我和恩师的的重新联系，也是他做的中间人。我不知道他哪里惹了你不痛快，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帮你们查究清楚，说不定可以让你们冰释前嫌，你不用再打压顾氏。”
“我不愿意！”毫不迟疑，柯慕辰道出他的态度。他和顾南风压根不是误会，只是这些，他自己不会对纪念道出。
缓步走回办公桌后面坐下，那态势，分明在无声让纪念离开。
纪念急步走到桌边，依旧不想放弃，她追问道，“为何？”
柯慕辰抬起头来，冷冷下着逐客令，“如果没有别的事，我的时间很宝贵。”
纪念到了嘴边的说话生生打住，柯慕辰是个工作狂，素来她不会胡搞蛮缠地去做打扰对方工作的事情，只是眼下，她进退不得。
还能如何？默默啃着逐客令，纪念苦恼地将眉头蹙起。
沉默半响，她道，“怎样你才肯放过顾氏？”
置若不闻，柯慕辰埋头在面前的文件，状似一目十行，但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两人尴尬地僵持，最后是纪念首先败下阵来。
她的目光落在男子清隽逼人的侧脸，流泻着贵族气息的弧度线条，优雅一如她每天的念想，只是想到对方排斥的态度，她挤不出更多赖着不走的蛮缠举动。
轻轻叹一口气，她准备离开。
不料，男子忽然抬起头来，墨黑的双眸像两支利箭，直直穿透她胸膛，他道，“想要我对顾氏停手，可以。”
没有铺垫的，他忽然换了的态度，纪念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急急追问，“什么条件？”
毫无疑问，只要柯慕辰说出的条件不是过分的苛刻，她可以说服顾南风，如今事关顾氏集团，他的心血所在，他会妥协。
凉凉的语气，他开口道，“结束你和顾氏的劳务合同，离开顾氏。”
这是条件？纪念脑袋霎时间没有转过来。
见状，柯慕辰补上解释，“这是附加条件！”
附加条件？为何他和顾南风的之间嫌隙，她要当无辜的炮灰？她为杂志的美术部办事，工作做得好好的，业界也换来不错的成绩，突然叫她放弃，坦白说，她很不乐意。
只是，想到顾氏，它在顾南风的积极经营之下正处于蒸蒸日上的上状态，它隶属之下的一众员工，莫名要无辜面对鸡飞狗跳的工作生涯，她又怎么忍心。
鉴于此她问道，“主要条件是什么？”
黑不及底的眸底快速闪过一抹亮光：“主要条件，我自会与他本人说。”
又是大转折，纪念觉得面前男子的举动，透着一股琢磨不透的诡异。
“不过我只是顾氏的小员工，为何我要结束与顾氏的劳务合同？单方面毁约，我会被要求赔偿的！”
柯慕辰嘴角挑起浅浅的弧度，“所有合约相关的事情，我会派律师全权处理，你什么都不用麻烦。”
纪念在意的不是这个，柯慕辰没有给合理的原因之前，她不想仓促结束。
“这个附件条件，没有存在的必要。”
“你不想救顾氏集团了？”
一语掐住纪念的软肋，她顿时失去了招架之力。
“我是否作为顾氏的合约员工有何关系？我并不用每日到公司报到，只要依时完成交托的任务，交出合适的绘画作品，这样也碍到你？”
“万柯集团总裁的妻子，在别人的小公司做个小员工，别人怎么看我，你将我的面子搁在何处？”
说到底为了他可笑的面子？
纪念气结：“我只是你的前妻。将来自有另外的佳人。到时，不会有人关注我这个无关痛痒的前人！”
头一遭，纪念知道冷淡倨傲若柯慕辰会将别人的目光和面子放在那么重的位置，毫无疑问，纪念将矛头想到了廖言。
年前廖言在美术部与她发生的不愉快，她尚且记忆深刻，她若添了作料跑到柯慕辰面前投诉，男子着意要为她出头，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难道，这番万柯刻意打压顾氏，便是源自于此？
若纪念没有记错，那时对廖言正面主张完全拒绝合作的，不是别人，正是顾南风。彼时，他还和纪念转述了，对于廖言言行的不认可。
因由如此，柯慕辰和顾南风之间生出了嫌隙，万柯要对付顾氏？
“上次廖言请求的事情，我可以解释……”她想要自根源将其解决。
柯慕辰现出一抹狐疑的神色，明明说的是让她离开顾氏，怎么话题忽然扯到了廖言！
满腹疑惑，他决定听下去。
“上次廖小姐找上杂志社想要与我合作，但是那时我已经决定空出时间做公益项目，所以直接拒绝了她。拒绝合作是我的意思，杂志社和顾南风只是帮忙转达我的想法，如果，如果因为这样廖小姐生气了，都是因为我的问题，请她不要迁怒到顾南风和顾氏集团上。”
卓然俊朗的脸上波澜不兴，他直接打断对方的想法，“万柯和顾氏的事情，与廖言毫无关系。”
她连忙转过话头，“那和我与顾氏工作有何关系。”
脸不红，心不跳，柯慕辰像个胸有丘壑的帝王，“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你却要求我毁约，闹哪样？
收起不服，纪念走起迂回的路线，“我喜欢与顾氏的工作，里面没有人知道我是你的前妻，不会出现扫了你颜面的事情。”
“我知道，这就够了。”
上挑嘴角，柯慕辰又道，“顾氏可以给你一份你喜欢的工作，万柯同样可以。我没有记错的话，上次你与我们合作很愉快。万柯旗下很多项目，足够给你提供发挥的机会。你若想工作，大可以选择万柯。为何屈就于顾氏？”
柯慕辰对于顾氏的不屑，叫纪念生气，她抬起视线，语气陡然变得坚定，“在顾氏，我并不觉得屈就。你说的条件我会考虑，但是前提你必须停止对于顾氏的恶意手段。”
对方占据绝对的优势，她能做的只是尽量为顾氏争取。
柯慕辰脸色微微暗了暗，幽深的黑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亮光微微收敛，他思索半响抬起头，“为了顾南风，你果然不遗余力。”
说话听到纪念有些摸不着头绪，“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现在是你想要和我谈条件。”
一盘冷水当头泼过来，纪念蔫蔫收起所有的不忿和无奈：“顾南风不是恶人。”
宛若听了冷笑话，柯慕辰嘴角上挑一抹冷笑，“那么我是？”
纪念一边恼怒自己的笨嘴笨舌，一边连忙摇头。
句句不离顾南风，柯慕辰胸臆的怒火烧得快像烙红的铁，灼得他整个人要跟着沸腾。
又来了，纪念暗暗自忖，两人之前的剑拔弩张才稍稍消停一下，转眼又不见影踪。
努力摆出一个礼貌的浅笑，她对柯慕辰道，“好，我答应你。不过，结束合约的时间我来定。我需要先完成手上的所有工作，不能留下一个烂摊子叫别人为难。”
柯慕辰颔首默允，然而眼底的暴戾丝毫不减。
为了顾南风，她竟然愿意如此委屈。她大抵不知道，她假意微笑的时候，晶亮的眸子像蒙上一层雾气，失去明亮的光泽。
“你走吧！”他直接下了驱逐令。
与其看着她的勉强不快，不如痛快让她退出自己的视线。
简单三个字，纪念却是陡然一愣。
毫无准备，她又被驱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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