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字？签什么字？”陈心华怔住，不明白老太太在说什么。
席老太太也不签话，兀自走进客厅，叫管家把床头柜里上绳封住的文件袋拿出来。
陈心华看了看，竟是一份协议书。
大致内容是，叫她与席家脱离关系，从此以后再不相干，也不许她再打着席家的名号在外面行事等等等等。
陈心华是看了许久才把这份协议书看完的。
心里火冒三丈。
仿佛积了一辈子的怨气，在此刻急需暴发。
“什么意思？”她指着协议书，质问老太太。
“白纸黑字的，难道你看不明白？”老太太摸出老花镜戴着，“需要我再给你念一遍么？”
“我问的是，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陈心华道，“即便我没做好，你也不能这么对我？”
“你如此不堪，我这么对你是好的了。没有对外宣布，已经是给你蒙了块遮羞布，你应该感恩。”
“我感恩？我嫁进席家这么多年，受尽冷遇，受尽苦楚，我还感恩，我应该向谁感恩？是你，还是已经死去的席安？”
席安是席修言故世的父亲。
“你没资格提我的安儿。”老太太怒斥，“你受尽苦楚？你在席家吃香的喝辣的，你哪儿吃苦了？爱尽冷遇，要不是你整天无理取闹，安儿能冷落你？你做我媳妇这么多年，从不伺候我一顿饭，有兴趣了便来看一眼，没有兴趣了，都不记得我是谁，恨不得我也早早死去，免得碍你的眼。我挑你半句理了吗？你做席家的媳妇，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由得很。你还说你受苦了？你自己睁眼看看，哪家媳妇做成你这样？”
陈心华冷笑：“既然你对我这么大成见，那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了。行，这字我可以签，但是我要加一个条件……”
老太太不予理会，陈心华自顾自地接着道：“我要分走席家一半的财产。”
“分走席家一半的财产？你做梦吧？”席老太太平日里看着像个柔弱老人，不知怎的，这回却强硬的像个久经沙场的老将，满脸肃杀，满身的寒气，“陈心华，我要是把你做的那些事公之于众，就是分你一半的财产，我估计你也花不出去。”
人是脏的，钱自然也是脏的。
谁敢要，谁敢收？
“要钱还是要人权，你自己看着办吧！”老太太端起管家早送来的茶杯，悠闲自在的喝了起来，“我只给你十分钟时间考虑。若你执意要钱不要脸，我今天就把话摞在这儿了，我不但要让你在京城没办法呆下去，我会极尽我所能，让你到哪儿都无处安身。”
“你身上穿戴的首饰都是席家给的，我念你做了三十年席家媳妇，看在祖宗面子上，我不收走。你拿着过下半生，绰绰有余。”
好的赖的，她都给陈心华分析清楚了。
只看陈心华自己的选择。
要是放在她身上，她必然签字走人，永远不再踏入这里半步。
毕竟那些首饰加起来，也有好几百万了。
几百万，够普通家庭活好几辈子。
陈心华盯着协议书，内心翻江倒海的腾啸着。
她当然可以靠这些首饰过一生，可那不是她要的生活。
她也知道，凭着老太太的本事，方才的话，绝不是一时兴起拿来恐吓她的戏言。
年轻时的老太太，在席家管家管权，在外，也是可以独挡一面的。
京城有一半富贵都曾受过她的恩惠与帮助，只要她吭一声，必然挥臂四应。真要对抗，陈心华知道自己绝没好果子吃。
可是她不甘哪……
她看着光鲜亮丽，人前富贵。可是背后的辛酸，谁知道。
物质上，她应有尽有，可感情呢？
感情的空虚，谁来填补？
席安冷落了她近三十年，她正值青春，明明有夫，却像个活寡妇一般的生活。
这中间的苦楚，谁懂？谁能体会？
“怎么，还要犹豫吗？”老太太眼看时间要到了，不禁催促。
陈心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协议书，一咬牙道：“我可以签字，也可以不分席家财产……”
她一边说，一边唰唰唰地在协议书末尾签下自己名字。
尔后她扔了笑，愤然起身，继续刚才未完的话：“但是我会凭自己的本事拿走属于我的。”
老太太浑浊的瞳孔一缩：“陈心华，签了字，你就不再是我席家的人。席家的任何东西，你没有权利碰，更没有权利拿。”
陈心华冷笑：“这你就管不着了，我只答应不分财产，没说不能自己拿。”
说罢，她抬高下巴，高傲离去。
席老太太指着她的背影，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灸痛，管家见状急忙给她喂水喂药。
忙活了一阵，老太太靠在沙发上，似乎还有些喘不来气。
管家吓得赶紧给席修言打电话。
席修言正在开会，得到消息即刻赶来。
一进门，果就见老太太脸色苍白，一片灰败。
不由紧张道：“到底出什么事，不是一向有药压着，就没事了吗？”
管家道：“老太太心脏不好，平时吃药就见效，今天大概是气得狠了……”
“气得狠了？谁惹她生气了？席龄吗？”
“不是，小小姐上学去了。是席夫人，不对，是陈女士。”
“陈心华？”
“嗯。她上午来过，跟老太太说了好番话，很难听，老太太受不了，才这样……”
“她都说了什么，她不是不来这边的吗，今天为什么？”席修言想问个清楚的，又挂心老太太的病，道，“先不说这些了，先送医院吧！”
席修言正要抱老太太起来，老太太突然睁了眼，扬起手中的协议书道：“我不去医院，我没事，躺躺缓缓气就好……”
“小言，陈心华不再是我席家的人了，往后她再对你做什么事，你尽管回给她，不必留情面。”老太太向后靠着，席修言拿了个垫枕让她尽理躺着舒服些，等顺了好一会儿气才道，“我年纪大了，有时会犯糊涂，趁着还有清醒的时候，就把这事给办了，你看看。”
她把协议书放在席修言手里。后者翻开一看，眼眶不由涩涩：“奶奶，你这是……”
老太太点点头，表示知道他想说什么。道：“奶奶知道你一个人不容易。她没尽过做母亲的责任，反而还处处与你作对，把席家的脸面都丢尽了，这样的女人，不配做席家人，你不认也罢。往后，就把她当成是陌做路人，该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放心，奶奶会为你撑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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